唐诗中的i—u混读方音特征
本帖最后由 王义然 于 2020-12-29 09:39 编辑唐诗中的i—u混读方音特征王义然 本文所说方音特征,是指从语音角度考察的方言特征。研究音韵,发现唐诗中蕴含着一种方音特征,笔者把这种特征称之为i—u混读特征。这种方言特征所反映的是介音i和u在承担韵母职能时,在特定方言环境中的音变情况,因而,它属于韵母特征。这种特征的一般表现形式就是把现代汉语拼音中的韵母u视同为i。也就是说,在这样的方言环境中,一部分汉字读音中的韵母u会音变为i。如读“入”如“日”、读“出”如“吃”、读“律”如“力”、读“剧、据”如“纪”、读“术”如“是”等等,就是典型的例子。无疑“入、出、律、剧、据、术”等字,就属于这种方言特征的示性字。使用这些示性字作韵脚并与韵母是i的字一起押韵的诗篇,就是这种特征的示性诗篇。本文就以列示示性诗篇、分析示性字的方言音变为主要形式,论述i—u混读方言特征的存在状态,剖析一字多音的历史事实,揭示古代社会多种方言语音交互荟萃的本来面目。 一、读“入”如“日”的示性诗篇 《全唐诗》中用“入”字作韵脚的诗文有六十多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反映读“入”如“日”方言特征的。这里精选六篇,以展其方音风貌。 1.1、卷18_12 【横吹曲辞·入关】贾驰河上微风来,关头树初湿。今朝关城吏,又见孤客入。上国谁与期,西来徒自急。 此文韵脚依次是:“湿、入、急”。细察三个韵脚,其中“湿、及”二字的读音韵母都是i,“入”字和它们一起押韵,所以,“入”字读音的韵母也只能是i。据此可断定,作者的方音特点就是读“入”如“日”。 1.2、卷18_67 【横吹曲辞·长安道】孟郊胡风激秦树,贱子风中泣。家家朱门开,得见不可入。长安十二衢,投树鸟亦急。高阁何人家,笙簧正喧吸。 此文韵脚依次是:“泣、入、急、吸”。细察四个韵脚,其中“泣、急、吸”三字的读音韵母都是i, “入”字和它们一起押韵,所以,“入”字读音的韵母也只能是i。据此可断定,作者的方音特点就是读“入”如“日”。 1.3、卷125_35 【齐州送祖三(一作河上送赵仙舟,又作淇上别赵仙舟)】王维相逢方一笑,相送还成泣。祖帐已伤离,荒城复愁入。天寒远山净,日暮长河急。解缆君已遥,望君犹伫立。 此文韵脚依次是:“泣、入、急、立”。细察四个韵脚,其中“泣、急、立”三字的读音韵母都是i,“入”字和它们一起押韵,所以,“入”字读音的韵母也只能是i。据此可断定,作者的方音特点就是读“入”如“日”。 1.4、卷141_24 【小敷谷龙潭祠作】王昌龄崖谷喷疾流,地中有雷集。百泉势相荡,巨石皆却立。跳波沸峥嵘,深处不可挹。昏为蛟龙怒,清见云雨入。灵怪崇偏祠,废兴自兹邑。沉淫顷多昧,檐宇遂不葺。吾闻被明典,盛德惟世及。生人载山川,血食报原隰。岂伊骇微险,将以循甿揖。奔飞振吕梁,忠信亦我习。波流浸已广,悔吝在所汲。溪水有清源,褰裳靡沾湿。 此文韵脚依次是:“集、立、挹、入、邑、葺、及、隰、揖、习、汲、湿”。细察此文韵脚,除“入”字之外,其余十一个韵脚的读音韵母都是i, “入”字和它们一起押韵,所以,“入”字读音的韵母也只能是i。据此可断定,作者的方音特点就是读“入”如“日”。 1.5、卷_14 【秋宵月下有怀】孟浩然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庭槐寒影疏,邻杵夜声急。佳期旷何许,望望空伫立。 此文韵脚依次是:“湿、入、急、立”。细察四个韵脚,其中“泣、急、立”三字的读音韵母都是i, “入”字和它们一起押韵,所以,“入”字读音的韵母也只能是i。据此可断定,作者的方音特点就是读“入”如“日”。 1.6、卷220_2 【又观打鱼】杜甫苍江鱼子清晨集,设网提纲万鱼急。能者操舟疾若风,撑突波涛挺叉入。小鱼脱漏不可记,半死半生犹戢戢。大鱼伤损皆垂头,屈强泥沙有时立。 此文韵脚依次是:“集、急、入、记、戢、立”。细察五个韵脚,其中“集、急、戢、立”四字的读音韵母都是i, “入”字和它们一起押韵,所以,“入”字读音的韵母也只能是i。据此可断定,作者的方音特点就是读“入”如“日”。 细析以上六首唐诗的韵脚,可以清楚地看到,六首诗所涉韵脚字,其普通话读音的韵母,除“入”字是u之外,其余都是i。这说明六位诗作者都把“入”字读音的韵母视同为i,异口同声地读“入”如“日”。而这种方言读音,正是笔者所说的,把现代汉语拼音中的韵母u视同为i,所以,理所当然地应称之为i—u混读方言特征。二、i—u混读特征的其他示性篇章 研究发现,读“入”如“日”,这种i—u混读方言特征的具体表现,在唐诗中并非绝无仅有。诸多篇章中表现出来的读“出”如“赤”、读“律”如“立”、读“剧、据”如“纪”、读“术”如“是”等等都是这种方言特征的反映。以下是笔者精选的六首包含i—u混读方言特征的示性诗文: 2.1、卷5_22 【唐明堂乐章·角音】武则天出震位,开平秩。扇条风,乘甲乙。龙德盛,鸟星出。荐珪篚,陈诚实。 此文韵脚依次是:“秩、乙、出、实”。这里,韵脚中的“秩、乙、实”三字的读音,韵母都是i,韵母是u的“出”字与之一起押韵,这就证明了诗作者把“出”字读音的韵母u视同为i,读“出”如“赤”。 2.2、卷465_17 【宿陟岵寺云律师院】杨衡像宇郁参差,宝林疏复密。中有弥天子,燃灯坐虚室。心证红莲喻,迹羁青眼律。玉炉扬翠烟,金经开缥帙。肆陈坚固学,破我梦幻质。碧水洒尘缨,凉扇当夏日。宿禽讵相保,迸火烟欲失。愿回戚促劳,趋隅事休逸。 此文韵脚依次是:“差、密、室、律、帙、质、日、失、逸”。这里除“律”字之外的八个韵脚的读音韵母都是i,而“律”字与之一起押韵,这就证明了诗作者把“律”字读音的韵母视同为i,读“律”如“立”。 2.3、卷95_21 【被弹】沈佺期知人昔不易,举非贵易失。尔何按国章,无罪见呵叱。平生守直道,遂为众所嫉。少以文作吏,手不曾开律。一旦法相持,荒忙意如漆。幼子双囹圄,老夫一念室。昆弟两三人,相次俱囚桎。万铄当众怒,千谤无片实。庶以白黑谗,显此泾渭质。劾吏何咆哮,晨夜闻扑抶。事间拾虚证,理外存枉笔。怀痛不见伸,抱冤竟难悉。穷囚多垢腻,愁坐饶虮虱。三日唯一饭,两旬不再栉。是时盛夏中,暵赫多瘵疾。瞪目眠欲闭,喑呜气不出。有风自扶摇,鼓荡无伦匹。安得吹浮云,令我见白日。 此文韵脚依次是:“失、叱、嫉、律、漆、室、桎、实、质、抶、笔、悉、虱、栉、疾、出、匹、日”。这里,除“律、出”二字之外的十六个韵脚的读音韵母都是i,而“律、出”二字与之一起押韵,这就证明了诗作者把“律、出”二字读音的韵母ü、u视同为i,读“律”如“立”,读“出”如“赤”。 2.4、卷342_5 【感春三首】韩愈 节选柳枝弱而细,悬树垂百尺。左右同来人,金紫贵显剧。娇童为我歌,哀响跨筝笛。艳姬蹋筵舞,清眸刺剑戟。心怀平生友,莫一在燕席。 此文韵脚依次是:“细、尺、剧、笛、戟、席”。这里,韵脚中的“细、尺、笛、戟、席”五字的读音,韵母都是i,而韵母是u的“剧”字与之一起押韵,这就证明了诗作者把“剧”字读音的韵母u视同为i,读“剧”如“纪”。 2.5、卷765_48 【自喻】王周节选九岁执公卷,倜傥干名意。乞荐乡老书,幸会春官试。折桂愧巍峨,依莲何气味。性拙绝不佞,才短无馀地。前年会知己,荐章实非据。宁见民说平,空荷君恩寄。 此文韵脚依次是:“意、试、味、地、据、寄”。这里,韵脚中的“意、试、地、寄”四字的读音,韵母都是i,而韵母是u的“据”字与之一起押韵,这就证明了诗作者把“据”字读音的韵母u视同为i,读“据”如“纪”。 2.6、卷82_2 【从军行】刘希夷秋天风飒飒,群胡马行疾。严城昼不开,伏兵暗相失。天子庙堂拜,将军凶门出。纷纷伊洛道,戎马几万匹。军门压黄河,兵气冲白日。平生怀仗剑,慷慨即投笔。南登汉月孤,北走代云密。近取韩彭计,早知孙吴术。丈夫清万里,谁能扫一室。 此文韵脚依次是:“疾、失、出、匹、日、笔、密、术、室”。这里,除“出、术”二字之外的七个韵脚的读音韵母都是i,而韵母是u的“出、术”二字与之一起押韵,这就证明了诗作者把“出、术”二字读音的韵母视同为i,读“出”如“赤”,读“术”如“是”。 以上六篇,涉及“出、律、剧、据、术”五个韵脚字。按照普通话读音,这五个韵脚字的韵母都是u(或ü),但是,在诗文中和它们同作韵脚一起押韵的字,韵母却都是i。这就说明了这些诗文的作者,都是受到相同的方言语音的影响,与前文读“入”如“日”一样,读“出”如“赤”、读“律”如“立”、读“剧、据”如“纪”、读“术”如“是”,如此等等,一些汉字读音的韵母u(或ü)总是被视同为i。因而,和“入”字一样,“出、律、剧、据、术”五字都是唐诗中i—u混读方言特征的示性字,所涉诗篇都是i—u混读方言特征的示性诗篇。有如此之多的示性字和示性诗篇,可见,在唐代,i—u混读方言特征适用人群较多,地域分布较广,是一个规模较大的方言特征。 三、示性字的其他方言读音 前文所涉“入、出、律、剧、据、术”六个韵脚字,是典型的i—u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此处特别强调,这些字读音的韵母被视同为i,只是特定方言语音环境中人们的读法,并非大唐帝国子民共同的语音习惯。其实在唐代,这些示性字还会属于o、e韵,被读“入”如“若”,读“出”如“绰”,读“剧”如“倔”,读“术”如“朔”,其韵母被视同为o、uo、üe等。以下三首唐诗就是典型例证。 3.1、卷24_41 【杂曲歌辞·太行苦热行】独孤及驷马上太行,修途亘辽碣。王程无留驾,日昃未遑歇。请问此何时,恢台朱明月。长蛇稽天讨,上将方北伐。明主命使臣,皇华得时杰。已忘羊肠险,岂惮温风入。摇策汗滂沱,登崖思纡结。炎云如烟火,溪谷将恐竭。昼景赩可畏,凉飙何由发。山长飞鸟堕,目极行车绝。赵魏方俶扰,安危俟明哲。归路岂不怀,饮冰有苦节。会同传檄至,疑议立谈决。况有阮元瑜,翩翩秉书札。起予歌赤坂,永好逾白雪。维念剖竹人,无因执羁绁。 此文韵脚依次是:“碣、歇、月、伐、杰、入、结、竭、发、绝、哲、节、决、札、雪、绁”。详察可见,在十六个韵脚字中,除“伐、发、札、入”四字之外,其余十二个韵脚的读音都属o、e韵。这证明这首诗押的就是o、e韵。这里的“伐、发、札”三字,属于a—o、e 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其读音的韵母a被视同为o、e。而“入”则属于u—o、e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其读音的韵母u被视同为o、e。可以断言,这首诗的作者读“伐、发”如“佛”,读“札”如“哲”。读“入”如“若”。 3.2、卷592_44 【下第寄知己】曹邺长安孟春至,枯树花亦发。忧人此时心,冷若松上雪。自知才不堪,岂敢频泣血。所痛无罪者,明时屡遭刖。故山秋草多,一卷成古辙。夜来远心起,梦见潇湘月。大贤冠盖高,何事怜屑屑。不令伤弓鸟,日暮飞向越。闻知感激语,胸中如有物。举头望青天,白日头上没。归来通济里,开户山鼠出。中庭广寂寥,但见薇与蕨。无虑数尺躯,委作泉下骨。唯愁揽清镜,不见昨日发。愿怜闺中女,晚嫁唯守节。勿惜四座言,女巧难自说。 此文韵脚依次是:“发、雪、血、刖、辙、月、屑、越、物、没、出、蕨、骨、发、节、说”。详察可见,在十六个韵脚字中,除两个“发”字和“物、骨、出”三字之外,其余十一个韵脚的读音都属o、e韵。这证明这首诗押的就是o、e韵。与前例一样,这里的两个“发”字属于a—o、e 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其读音的韵母a被视同为o、e。而“物、骨、出”三字则属于u—o、e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其读音的韵母u被视同为o、e。故可断言,这首诗的作者读“发”如“佛”,读“物”如“卧”,读“骨”如“果”,读“出”如“绰”。 3.3、卷754_18 【酬郭先辈】徐铉太原郭夫子,行高文炳蔚。弱龄负世誉,一举游月窟。仙籍第三人,时人故称屈。昔余吏西省,倾盖名籍籍。及我窜群舒,向风心郁郁。归来暮江上,云雾一披拂。雷雨不下施,犹作池中物。念君介然气,感时思奋发。示我数篇文,与古争驰突。彩褥粲英华,理深刮肌骨。古诗尤精奥,史论皆宏拔。举此措诸民,何忧民不活。吁嗟吾道薄,与世长迂阔。顾我徒有心,数奇身正绌。论兵属少年,经国须儒术。夫子无自轻,苍生正愁疾。 此文韵脚依次是:“蔚、窟、屈、籍、郁、拂、物、发、突、骨、拔、活、阔、绌、术、疾”。详察可见,在十六个韵脚字中,“蔚、窟、屈、郁、拂、物、突、绌、术”八个韵脚的读音韵母属于u,“发、拔”二字的读音韵母都是a,“活、阔”二字读音的韵母属于uo,而“籍、疾”二字的读音韵母属于i。对照笔者在《读赤壁怀古析大家乡音》一文的方音分析,可见此文的用韵情况与苏轼的《赤壁怀古》惊人的相似,u、i、a、o四韵通押,堪称今古奇观。所以,笔者断定,徐铉这位著名的文字训诂学者,其成长的方言语音环境,与唐宋八大家中的苏氏三父子基本相同。这首诗押的就是o、e韵。韵脚中的“活、阔”二字属于本音入韵;两个a韵字,受a—o、e 混读方言特征影响,韵母a音变为o;八个u韵字,受u—o、e混读方言特征影响,韵母u音变为o或uo;两个i韵字,受i—e、ie混读方言特征影响,韵母i音变为ie。因而,就“术”字的读音而言,按照作者的方言语音习惯,与苏轼读“物”如“卧”一样,徐铉读“术”如“朔”。 很显然,以上三首诗所反映出来的作者的语音习惯是:读“入”如“若”、读“出”如“绰”、读“术”如“朔”。这些诗例说明,在唐代,与“入、出、术”等字的读音有关的方言特征,除了i—u混读特征之外,还有一个u—o(uo)混读特征。所以,“入、出、术”三字,既是i—u混读方言特征的示性字,又是u—o(uo)混读方言特征的示性字。这些示性字在不同方言语音环境中有不同的读音。特别提醒读者注意的是,在唐诗中表现出来的“入”字的多音。因为由此可初断,在唐诗中,入声字的声调也肯定不统一。 四、示性字的普通话读音 本文所涉i—u混读方言特征的示性字,其普通话读音的韵母都是u或ü。那么在古代,这些字的普通话读音是否存在呢?答案是肯定的。证据是这些示性字在诗词中与u韵字同作韵脚,一起押韵。以下两首唐诗、两首宋诗、两首先秦诗文都是确凿证据。 4.1、卷642_1 【圣政纪颂】来鹄节选君劬臣劳,上讨下述。惟勤惟明,在圣政纪出。至德何比,至教焉如?孰窥孰测,外夷内储。谓君有道乎,臣有谟欤?有道有谟,在圣政纪书。 此文韵脚依次是:“述、出、如、储、欤、书”。详察其韵脚,六个韵脚字的读音韵母都是u,其中的i—u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 “出”的读音韵母也只能是u。这就证明了诗文作者在读“出”字时,与现代普通话读音韵母相同。 4.2、卷157_8 【邺城怀古】孟云卿 朝发淇水南,将寻北燕路。魏家旧城阙,寥落无人住。伊昔天地屯,曹公独中据。群臣将北面,白日忽西暮。三台竟寂寞,万事良难固。雄图安在哉,衰草沾霜露。崔嵬长河北,尚见应刘墓。古树藏龙蛇,荒茅伏狐兔。永怀故池馆,数子连章句。逸兴驱山河,雄词变云雾。我行睹遗迹,精爽如可遇。斗酒将酹君,悲风白杨树。 此文韵脚依次是:“路、住、据、暮、固、露、墓、兔、句、雾、遇、树”。详察其韵脚,十二个韵脚字的读音韵母都是u,其中的i—u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据”的读音韵母也只能是u。这就证明了诗文作者在读“据”字时,与现代普通话读音韵母相同。 4.3、楚辞·九辩宋玉郤骐骥而不乘兮,策驽骀而取路。当世岂无骐骥兮,诚莫之能善御。见执辔者非其人兮,故驹跳而远去。凫雁皆唼夫梁藻兮,凤愈飘翔而高举。圜凿而方枘兮,吾固知其鉏铻而难入。 此文韵脚依次是:“路、御、去、举、入”。详察其韵脚,五个韵脚字的读音韵母都是u,其中的i—u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入”的读音韵母也只能是u。这就证明了诗文作者在读“入”字时,与现代普通话读音韵母相同。 4、诗经·小雅·蓼莪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谷,我独不卒。 此文韵脚依次是:“律、弗、谷、卒”。详察其韵脚,四个韵脚字的读音韵母都是u(或ü),其中的i—u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律”的读音韵尾也只能是u。这就证明了诗文作者在读“律”字时,与现代普通话读音韵母相同。 4.5、哭薛榆溆同舍作者:林景熙 朝代:宋 桂花月亦灰,鹏枯海为陆。自我哭斯文,老泪几盈掬。故国忽春梦,故人复霜木。矫矫榆溆君,白首尚儒服。解后一写心,乾坤两眉蹙。无力能怒飞,有道欲私淑。忆游东浦云,马帐肯同宿。孤灯照寒雨,萧萧半窗竹。君器硕以方,有如舟万斛。斂华就本根,耆年谓可卜。昨别犹是人,今乃在鬼录。为善未必遐,咆呼真宰酷。往年海若怒,风涛卷人屋。脱身鲸鱼吻,长寐固应熟。寡妻泣帷荒,有子继经术。彼哉暴殄夫,食必馔金玉。一士苜蓿肠,夺之胡忍速。问天天梦梦,秋声满岩谷。 此文韵脚依次是:“陆、掬、木、服、蹙、淑、宿、竹、斛、卜、录、酷、屋、熟、术、玉、速、谷”。详察其韵脚,十八个韵脚字的读音韵母都是u,其中的i—u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术”的读音韵母也只能是u。这就证明了诗文作者在读“术”字时,与现代普通话读音韵母相同。 4.6、再和易后韵为前韵六首作者:卫宗武 朝代:宋 黑不待黔乌,白不待浴鹄。天分既超卓,能消几学术。飘飘霞外姿,瞳方而发绿。满腹贮古书,咳唾可袪俗。冲气以为和,阳春散晴旭。 此文韵脚依次是:“乌、鹄、术、绿、俗、旭”。详察其韵脚,六个韵脚字的读音韵母都是u(或ü),其中的i—u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术”的读音韵母也只能是u。这就证明了诗文作者在读“术”字时,与现代普通话读音韵母相同。 以上六首诗文的用韵情况足可证明,从先秦到唐宋,i—u混读方言特征示性字的普通话读音一直存在。 本文以《全唐诗》作为主要研究资料,以“入”字作韵脚的诗文作为研究的起点,以确认i—u混读方言特征的存在为突破口,全面分析“入”字及与“入”字同作韵脚的字的多个读音,让读者清楚地看到,仅就韵母的方言音变而言,在古代“入”字就至少有rù、rì、ruò三个不同的读音。若再考虑声母的方言音变,“入”字的读音会有十几个。这正如笔者反复证明的论断,即: 在普通话出现之前,在汉语语音发展史上,既没有客观上独立存在的标准语音,也没有人为制定的语音标准,只有方言。方言是汉语语音存在和发展的基本形式。 从语音的角度考察,方言的一般表现形式就是一个字在不同地区有不同的读音。因而,一个字的多个读音在不同地区共时并存,这是古往今来一以贯之的本来面貌。研究古音,追求一字一义一音,简单地说哪个字什么时代读什么音,那只是幻想。 古今汉语语音的不同,只是多种方言特征并存的时空状态不同,而不是从总体上构成汉语语音的声母、韵母等基本要素有什么差异。尤其不是象钱大昕兄弟及其尾随学者所说,古无轻唇重唇、舌头舌上之分,古无这母,古无那纽等等。沿着钱氏的研究方向推演出来的、被学界视为丰硕成果的所谓中古音系、先秦音系等等,只能算是凭空臆造,根本不能反映古代汉语语音实际。 古代社会是一个方音荟萃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人们说话、作诗、制造表音汉字、对汉字标注反切注音等等,都只能根据各自的方言语音。因而,任何一个表音汉字、任何一条语音训释、任何一篇诗词作品,都是在特定方言语音环境中产生,而在更广大的范围内流传,都可能携带着复杂的方言语音信息,都是我们研究汉语语音问题的信息资源。丰富的典籍资料是研究古今汉语语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那种把外语借词、外语音译资料等作为研究汉语古音主渠道的做法,无异于舍其本而逐其末、弃其杆而求其影,是断不可取的。 附:1、卷232_40 【秋日荆南送石首薛明府辞满告别奉寄薛尚书颂德…三十韵】杜甫2、卷445_6 【和微之诗二十三首·和三月三十日四十韵】白居易
1、卷232_40 【秋日荆南送石首薛明府辞满告别奉寄薛尚书颂德…三十韵】杜甫南征为客久,西候别君初。岁满归凫舄,秋来把雁书。荆门留美化,姜被就离居。闻道和亲入,垂名报国馀。连枝不日并,八座几时除。往者胡星孛,恭惟汉网疏。风尘相澒洞,天地一丘墟。殿瓦鸳鸯坼,宫帘翡翠虚。钩陈摧徼道,枪櫐失储胥。文物陪巡守,亲贤病拮据。公时呵猰貐,首唱却鲸鱼。势惬宗萧相,材非一范睢。尸填太行道,血走浚仪渠。滏口师仍会,函关愤已摅。紫微临大角,皇极正乘舆。赏从频峨冕,殊私再直庐。岂惟高卫霍,曾是接应徐。降集翻翔凤,追攀绝众狙。侍臣双宋玉,战策两穰苴。鉴澈劳悬镜,荒芜已荷锄。向来披述作,重此忆吹嘘。白发甘凋丧,青云亦卷舒。经纶功不朽,跋涉体何如。应讶耽湖橘,常餐占野蔬。十年婴药饵,万里狎樵渔。扬子淹投阁,邹生惜曳裾。但惊飞熠耀,不记改蟾蜍。烟雨封巫峡,江淮略孟诸。汤池虽险固,辽海尚填淤。努力输肝胆,休烦独起予。2、卷445_6 【和微之诗二十三首·和三月三十日四十韵】白居易送春君何在,君在山阴署。忆我苏杭时,春游亦多处。为君歌往事,岂敢辞劳虑。莫怪言语狂,须知酬答遽。江南腊月半,水冻凝如瘀。寒景尚苍茫,和风已吹嘘。女墙城似灶,雁齿桥如锯。鱼尾上奫沦,草芽生沮洳。律迟太簇管,日缓羲和驭。布泽木龙催,迎春土牛助。雨师习习洒,云将飘飘翥。四野万里晴,千山一时曙。杭土丽且康,苏民富而庶。善恶有惩劝,刚柔无吐茹。两衙少辞牒,四境稀书疏。俗以劳俫安,政因闲暇著。仙亭日登眺,虎丘时游豫。寻幽驻旌轩,选胜回宾御。舟移溪鸟避,乐作林猿觑。池古莫耶沉,石奇罗刹踞。水苗泥易耨,畬粟灰难锄。紫蕨抽出畦,白莲埋在淤。萎花红带黯,湿叶黄含菸。镜动波飐菱,雪回风旋絮。手经攀桂馥,齿为尝梅楚。坐并船脚欹,行多马蹄跙。圣贤清浊醉,水陆鲜肥饫。鱼鲙芥酱调,水葵盐豉絮。虽微五袴咏,幸免兆人诅。但令乐不荒,何必游无倨。吴苑仆寻罢,越城公尚据。旧游几客存,新宴谁人与。莫空文举酒,强下何曾箸。江上易优游,城中多毁誉。分应当自尽,事勿求人恕。我既无子孙,君仍毕婚娶。久为云雨别,终拟江湖去。范蠡有扁舟,陶潜有篮舆。两心苦相忆,两口遥相语。最恨七年春,春来各一处。说明:杜甫和白居易的两首长诗,韵脚中都含有i—u混读方言特征的示性字“据”。这两首诗显然押的是u韵,可说明两位诗人心目中“据”字的读音与现代普通话读音没有什么两样,完全不同于在i—u混读方言特征的示性诗篇中读“据”如“纪”。尤其是杜甫,它在例文1.6中明显读“入”如“日”,但在这里面对同韵的方言特征示性字,却不读“据”如“纪”。可见古代方言语音的复杂。
入,日,急,湿。。。这些,都是入声韵。楼主似乎应该先读一读平水韵相关的材料。用现代普通话的发音体系去理解中古切韵体系下的古典诗词,完全走错方向了
不是我走错了方向,是音韵学界构拟中古音走错了方向。
入声是调不是韵。广韵的206 个韵部中,有34个入声部。这34个入声部包含i、u、a、o四个韵类,绝对不可视为一个入声韵。
中古音不需要拟构。原本就存在于汉语当中。入声也不会因为您不懂而不存在,至少两千多年的古典诗词缺少了入声,很多东西都说不通。汉语,不光是有普通话。毕竟国语/普通话也就是最近100来年的事情。用普通话是写不出毛主席的昆仑一词的,里边都是入声韵。况且,毛主席那一代人,基本上都不会普通话,
不懂入声,连 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一句合不合格律都说不清楚,你说呢?
说中古音是历史存在,不用构拟,我也认为应该是这样。但音韵学界构拟了半个多世纪,至今还在高等学府课堂上讲授。更有教授领衔开始构拟上古音。
毛主席的那首念奴娇,只能说押的是e、o韵,不能说是入声韵,其中的“截”字就不能算入声字。
劝君共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也不涉及入声字问题。酒,上声调,ou韵字。入声字中没有ou韵字。只有i、u、a、o(e)四个韵摄中有入声字。
兄台,西出阳关,不用入声理解,就是连着四个平声字,您认为这。。。合律么?
出,入声 t 。用入声读,则是平仄合律完美,
你说的这两句里有两个入声字,一,出。
当然,你一定要否认入声字,入声韵,那也随你。
此处,“出”字的读音应属上声调,现代字典注音不从众。在现实中无入声的地方多数人都读上声调,不读阴平或阳平。这样的字有一批,如“竹、福、出、屈、橘、国、阁、格、革、得、德”等等,均在此列。我专门写过一篇很长的文章,用古诗韵脚论证这一问题。这样的字有180多个。这些字古时候有人读平声,也有人读仄声。但读仄声者众。
韵书里边 出 是入声。您非要说这不是入声,而是应该读上声。还有,您列举的一系列字中,竹、福、出、屈、橘、国、阁、格、革、得、德都是韵书里的入声字,您非要说读上声。
服了您了。随您喜欢吧。
只是,没了入声,何来抑扬顿挫里的顿挫?您可知?
这些字是入声字是肯定的,但它们只是在有入声的方言语音环境中才读入声。离开这种方言语音环境就没有人把他们读为入声了,古代是这样,现代也是这样。入声调从来就是一种覆盖范围并不广泛方言声调。
页: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