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誰伴我闖蕩 于 2016-7-12 11:17 编辑
確立文字思維在思維研究中的應有地位 ——兼論文字思維與語言思維的不同特點 (中國) 趙維森(陝西,延安大學中文系副教授)
摘 要:長期以來由於受「文字是記錄語言的書寫符號」的片面觀點的束縛,人們論及思維的有關問題時,只談語言思維而忽略對文字思維的研究,從而遮蔽了對人類思維的歷時性進程和共時性態勢的較爲全面的認識。通過重新考察文字的性質及其與語言的關係,我們就會發現:文字是人類繼語言之後發明的另一套與語言並列的爲事物命名的符號系統,從而文字思維不僅是與語言思維並列的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高級思維形態,而且在思維的清晰性、準確性、深刻性、嚴密性等方面具有超越語言思維的功能。
關鍵字:語言;文字;語言思維;文字思維
關於思維的形態,學術界一般按思維時人們所憑藉的不同媒介類型和思維從低級到高級的發展規律,分爲表情動作思維、工具思維、圖畫思維和語言思維四種。而文字思維不但沒被確認爲與語言思維具有同等地位的高級思維形態,甚至沒被確認爲一種獨立的思維形態。而我認爲,文字思維不僅是與語言思維具有同等地位的獨立的高級思維形態,而且在思維的明確性、嚴密性、邏輯性、深刻性等方面,文字思維具有語言思維不可比擬的巨大優勢。
一、對文字思維作爲一種獨立思維形態的確証
文字思維是否一種獨立的思維形態,關鍵在於文字是否象語言一樣,具有直接表意的功能。瑞士語言學家德.費爾迪南.索緒爾將文字分爲「表意」的和「表音」的兩大體系。下面我們分別從這兩大文字體系的分析入手,來探討文字是否具有直接的表意功能以及文字思維是否一種獨立的思維形態的問題。
(一)從漢字看文字表意的直接性
從發生學而言,世界各民族最初的文字形態都是表意文字,而漢字是表意體系文字中最典型的代表,因爲它由圖畫文字發展到象形文字後,一直以象形作爲自己創制文字的基礎,始終未變。鑒於這是中外學術界的共識,所以,爲了論述的簡約,我們姑且將以上論題轉化爲從漢字的特點看文字表意的直接性。
衆所周知,文字是記錄語言的書寫符號的觀點是由西方語言學理論所提出,一百多年來在全球語言學界占絕對主導地位的觀點。在我國語言學界,直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隨著改革開放,漢語文化熱的興起,一些學者才開始了對以上傳統理論的公開批評。他們認爲,漢字是與印歐語系的表音文字具有截然不同特質的文字體系。文字是記錄語言的書寫符號是立足于印歐語系的表音文字而得出的結論,用迥然相異的文字體系所得出的理論來說明漢字的性質及其與漢語的關係,無異于削足適履,必然會對漢字性質及其與漢語的關係作出有悖於漢語言文字發展史實的解釋。例如復旦大學的申小龍先生在其《文化語言學論綱》中[1]、北京大學的何九盈先生在其《漢字文化學》中[2]、中國社會科學院的李敏生先生在其《漢字哲學初探》[3]等專著中都對文字是記錄語言的書寫符號的觀點進行了反駁,並通過對漢字造字法和漢字構型所體現出的漢族先民關於哲學的、歷史的、宗教的、政治的、倫理的、審美的、風俗制度的等豐富的思想文化內涵作了翔實而充分地考證分析,從而提出了基本一致的觀點,即「漢字的本質並不表現在與語言的聯繫,漢字同人的觀念、意識、思維的聯繫,才是最本質的聯繫」。[4]尤其是李敏生先生在《漢字哲學初探》中,不僅引述了我國老一輩語言文字學專家如唐蘭、胡秋原、胡厚宣、季羨林、袁曉園、安子介、張世祿、郭紹虞等人關於漢字性質的真知灼見,對流行百年之久的文字記錄語言論進行了徹底的反思,而且,積自己多年來對漢字的潛心研究,提出了有必要建立一門漢字哲學的理論構想。[5]
通過漢字自身特點的分析對漢字性質進行反思,衆多學者已作了充分而翔實的論證,在此無須重復引證和論述。這裏我僅提出一個一向被人們所忽略的事實,以期進一步確征漢字具有直接表意的性質。
對文字記錄語言論者而言,最有力的理論依據莫過於索緒爾關於語言與文字關係的以下表述:「語言和文字是兩種不同的符號系統,後者唯一存在的理由在於表現前者。」[6]但一些學者在引用索緒爾的這一觀點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由於間接引用的疏漏,忽略了索緒爾爲這一觀點設立的一個重要的理論前提:「我們的研究將只限於表音體系,特別是只限於今天使用的以希臘字母爲原始型的體系。」[5]顯然,索緒爾並沒有將文字記錄語言的觀點自詡爲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至少他認爲這一觀點不適用於說明漢字的特點,因爲他清醒地認識到:「對漢人來說,表意字和口說的詞都是觀念的符號;在他們看來,文字就是第二語言。在談話中,如果有兩個口說的詞發音相同,他們有時就求助於書寫的詞來說明他們的思想。但是這種代替因爲可能是絕對的,所以不致象在我們的文字裏那樣引起令人煩惱的後果。漢語各種方言表示同一觀念的詞都可以用相同的書寫符號。」[7]索緒爾在此不僅肯定了漢字具有獨立的直接的表意的功能,而且爲此指出了一個有力的證據:「漢語各種方言表示同一觀念的詞都可以用相同的書寫符號」。因爲如果說漢字是記錄漢語的,就會得出有多少種漢語方言,就有多少種書寫符號體系的荒誕結論。所以,一些學者對索緒爾以上觀點斷章取義的引用,相對索緒爾的原意顯然存在悖論性質。
其實,即使堅持文字記錄語言論者,也並不否認漢字屬於表意文字。(至少目前還未發現有誰對漢字是表意文字表示過懷疑。)而承認漢字是表意文字,即意味著承認漢字不是表音的,而是直接記錄人的觀念、意識的。問題是,既然如此,怎麽又能用西方語言學理論關於文字是記錄語言的書寫符號的定義來涵蓋漢字的性質呢?顯然,這又是文字記錄語言論者的一個悖論。
(二)從表音文字看文字表意的直接性
文字具有直接表意的性質,這從漢字的角度來尋找依據是比較容易的事,但從印歐語系的拼音文字來看,問題就不那麽簡單了。因爲拼音文字是表音文字,是記錄語言的,語言才是原始的爲事物命名的符號。雖然拼音文字最終也可以指稱事物及其意義,但它的表意程式是間接的:即人們首先由書寫符號聯想到對應的語言符號,然後由語言符號才聯想到它所指稱的事物及其意義。
但是我要指出的是,對拼音文字這種曲折表意情形的描述,雖然有印歐語系早期文字發展的歷史依據,但它在很大程度上只是現代人一種理論的抽象概括,或者說它至多存在於文字産生初期或文字與語言的結合還沒有達到高度密切的融合之前;至於文字得到長足的發展、尤其與語言的關係達到了高度密切的融合以後,文字間接表意的情形雖然因其發生學意義上的原因,我們在理論上不能完全排除,但在實際上已不復存在。
那麽,拼音文字與其語言是怎樣實現這種結合的呢?對此的分析說明不是本文所能勝任的,但以下事實我想不會有人否定吧:儘管拼音文字最初是作爲語言的附庸而産生的,但一旦文字出現以後,一般事物在既已獲得語言指稱命名的基礎上,又逐漸獲得了文字的指稱命名,即客觀上它們具有了語言的和文字的雙重的符號代碼。例如古英語中對一般事物的指稱,在文字産生之前,只有[R:t]的語音代碼;而當文字産生以後,它又具有了「aught」這一文字代碼。最初,人們只記得「aught」這一文字代碼僅代表[[R:t]]這一語音代碼,而不能由「aught」直接聯想到一般事物。但隨著[[R:t]] 和「aught」這兩種代碼的交錯使用、推廣運用,人們逐漸普遍領悟到:不僅[[R:t]] 和「aught」都指涉同一物件,而且[[R:t]]在指涉事物的同時,還指涉著「aught」這一書寫代碼,而「aught」在指涉事物的同時,也指涉著[[R:t]]這一語音代碼。於是,不僅一般事物同時擁有了雙重的符號代碼,而且代碼雙方各自成了對方的代碼的代碼。這種代碼與物件之間、代碼與代碼之間多重的同一的關係在人類大腦中經過無數次的重現體認後,建立起了牢固的聯想關係,以至於人們不僅在讀出[R:t]]時,會直接聯想到它所代表的事物及其意義,而且當書寫出「aught」時,也會直接聯想到它最終指涉的事物及其意義而再不需要通過語言這個仲介。這正如體育裁判規則中暫停指令的使用,最初裁判員用「停」或「stop」等語言指令來表示,後來改用丁字形的手勢來表示「停」或「stop」。隨著丁字型手勢的頻繁而普遍的運用,人們不再需要說「停」或「stop」,而徑由丁字型手勢就表達和意會了暫停的意思。語言、文字與事物及其意義就這樣走向三位一體的結合。顯然,在此結合過程中,拼音文字與語言的關係發生了兩個微妙而重要的變化:其一,由最初的文字記錄語言的單向關係,發展爲雙方互爲代碼、相互記錄的雙向關係。就現代社會而言,儘管在多數情況下表現爲文字對語言的記錄,但語言對文字記錄的情況也是大量存在的。如當人們寫出一個字、一個句子、乃至一篇文章並將其讀出來的時候,當人們根據準備好的文字內容而進行講話、演說、表演、播音、講授等一切形式的對話交流時,無一例外地都表現爲語言對文字地記錄;而且很顯然,語言對文字的記錄在人類進行面對面、現場性的思想、文化的傳播交流活動中發揮著不能由文字記錄語言的單向關係所能替代的巨大的社會功能。其二,由於文字經由語言仲介而與事物及其意義的間接關係在人類大腦中建立起了牢固穩定的聯想關係,於是文字對事物及其意義的指稱由間接而變爲直接。人類在利用各種新的符號形式創造文明時,最初往往要借助其他既已存在的符號作仲介,但最終又抛棄了仲介符號而獨自徑直指涉物件,這幾乎是人類符號歷史的發展規律。
從以上分析看出,只要我們對文字與語言的關係不囿于發生學意義上的理解,而將考察的目光同時投向文字與語言得到長足發展、高度融合後的實際應用中,只要我們不把表意文字和表音文字看作是完全失去通約性的符號體系,就會較爲清醒地認識到:不管是表意文字還是表音文字,當語言與文字在擺脫了原始的幼稚形態而進入高度發展後,客觀上變成了與其語言既相互依存,又平行並列的另一套獨立的符號系統。文字具有獨立而直接的表意功能,這是文字思維得以存在的理論前提。那麽文字思維在人們的實踐生活中是否會因爲語言思維被人們更悠久更熟練更靈活掌握的優越條件,而失去其用武之地,從而僅僅成爲一種理論上的現實性呢?對此,我建議人們回想(或設想)一下自己(或別人)創作一部長篇小說、撰寫一篇科研論文或寫一篇僅五六百字的普通文章的經驗。我相信,只要人們想想或看看自己處於構思階段與書寫階段在思維的內容、思維的邏輯、思維的結構等方面存在的巨大差異,就不會輕易否定文字思維的客觀存在。而通過下面的分析比較,我們將更深刻地認識到,文字思維和語言思維作爲人類的兩種最高級的思維形態,既可以分別獨立運行,又具有互補性質;而在思維的明確性、嚴密性、邏輯性以及思維向廣度拓展和向縱深推進等方面,文字思維具有語言思維不可比擬的巨大優勢。
二、語言思維與文字思維的不同特點
語言思維與文字思維不同的性質、特點、功能、作用,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從思維的發生和運行程式來看,語言思維在前,文字思維在後。 首先,從人類思維的最初萌生看,由於語言符號先於文字符號而存在,所以語言思維必然先于文字思維而存在。其次,從人類個體思維的最初萌生看,由於人的語言能力不象文字能力那樣完全是後天習得的結果,在很大程度上已內化爲人的一種先天的大腦機制,而且人一出生就降臨到一個被語言所包圍的天地裏,被語言所時時浸淫,加之對語言的掌握不象對文字的掌握那樣受文化、生活、經濟等社會條件和個體的行爲能力的制約,所以個體對語言的掌握也必然先於對文字的掌握,從而個體的語言思維也必然先于文字思維而出現。再次,從個體的每一次具體思維活動的展開情況看,由於人的每一思維活動總是沿著由模糊到清晰、由概括到具體、由粗淺到深刻、由片面到全面的軌迹運行,而作爲語言思維與文字思維結果的內容正體現了前者模糊、概括、粗淺,而後者清晰、具體、深刻的不同特點(參看下文(三)。)所以人的每一具體思維活動也必然表現爲文字思維建立在語言思維的基礎上。
(二)從思維的靈活性、敏捷性看。 由於語言能力既已內化爲人的一種大腦機制,又完全是人的一種生理機能,所以語言思維的運行不需要憑藉身體以外任何物的輔助,不受任何時空條件的限制,當思維主體受到自身內部或外界的某種刺激,都將立即引起語言思維的被啟動。因此語言思維在靈活性、敏捷性方面,是其他任何思維形態所無法比擬的。而文字思維的靈活性、敏捷性就差一些。首先,由於文字思維建立在語言思維的基礎上,只有當語言思維運行到一定程度,思維主體感到有繼續運行文字思維的必要時,才會催發文字思維的啓動。其次,文字思維要憑藉思維主體自身以外一定的物的輔助工具,對這些工具的驅使必然要受到物在時空運行種的各種羈絆、延遝。加之文字思維並非在任何時空條件下都可以運行,所以,同一思維內容的語言符號化的速度必然大大高於文字符號化的速度。
(三)線性思維與非線形思維的區別。 文字思維是一種線形思維或歷時性思維,即思維的每一步運行,都必須建立在前一思維的基礎上,在前一思維鋪設的軌道上前進,與前一思維在內容、邏輯上構成套環結構,爲此,它必須嚴格遵守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否則,文字思維就無法有效地繼續運行。這是因爲文字思維一般情況下都是思維主體欲將其作爲最終的、確定的、完成的思維結果來對待。對文字思維的這種預設期待,意味著思維主體或者欲將其付諸實踐,實現一定的現實目的,或者欲將其公之於世,與他人進行對話交流。顯然這些目標的實現,必須建立在思維結果的明晰性、準確性、合理性、邏輯性的基礎之上。而線性思維正是達成以上思維結果的最基本條件。相對而言,語言思維雖然在某些場合(如現場性的面對面的對話交流中)也要力圖符合線性思維的要求,但它在更多的情況下表現爲一種非線性思維的特徵。因爲思維主體在一般情況下並不將語言思維的內容作爲最終結果確定下來,常常處於思維的嘗試、醞釀、建構階段,思維的內容是否明晰、準確,是否合情理、合邏輯,都不至於産生任何現實效應。所以,語言思維不受線性思維的種種限制,可以任意馳騁,多向輻射,甚至胡思亂想:既可以在遠古與現代、理想與現實的不同時空任意穿行,又可以在理性與情感、合理與荒誕的內容領域隨意切換,既可以作歷時性的線性思考,又可以作共時性的多向式思維。語言思維的這一特點決定了其思維內容必然是輪廓性的、模糊性的、缺乏邏輯性的。語言思維的這種非線性特徵不僅是允許的,而且是非常必要的。因爲只有當思維在豐富性的多向輻射式的展開過程中,思維主體才可能對其進行充分的比較選擇,從而發現最璀璨的思想火花,找到思維運行的最佳起點,預設思維運行的最佳軌迹。
(四)語言思維的繼發性較差,而文字思維的繼發性較強。 例如人們爲寫一篇文章而處於構思階段時,可以通過語言思維確定文章的論題、主旨、總體內容結構、使用的基本材料以及一些基本的寫作方法;但很難設想文章到底應寫幾段,每個段落分別由哪些語詞句子構成,以及使用哪些具體表達方式、藝術手段和修辭手法。思維之具體內容的生髮,思維向廣度的擴展和向深度的推進等,只能有待于文字思維來完成。語言思維的繼發性較差,首先是由它的非線性思維的特點所決定的。它忽此忽彼、忽現忽隱、豐富而多向式輻射的態勢,往往使思維主體很難在短時間內對思維的起點、運行軌迹等作出選擇和預設,導致思維的延遝、阻遏。其次,非線性思維導致了語言思維內容的模態性特點,而某一特定思維能否進一步展開,與該思維的前思維內容是否清晰、具體化有著直接的關係。如果前思維內容模糊,缺乏清晰的條理,則思維的繼續運行肯定會因此而受阻。再次,語言思維不憑藉有形之物的空靈存在,使思維主體較難對其作直觀、反復的審視觀照,從而難以確定後續思維得以展開的理想切入點,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語言思維的繼發性。
文字思維之所以較語言思維的繼發性強,就在於其線性思維克服了語言思維非線性化的缺點,它使思維的前後內容構成了邏輯性較強的套環結構,這種前思維的邏輯結構爲後續思維規定了明確的運行軌迹,使其專注于既定的思路前進,而不至於因忽此忽彼、多向輻射而使思維逡巡不前。加之這種線性思維充分保證了思維內容的清晰化、具體化,而思維內容的清晰化、具體化又進一步爲思維的繼續運行提供了必要的條件。同時,文字思維因憑藉書寫符號而物化爲一種視覺形象,這就使思維主體對前思維內容可以作反復、充分的審視、修改、完善,這無疑爲思維主體進一步完善思維成果,尋找和確定後續思維得以展開的理想切入點提供了非常方便的條件。
(五)文字思維和語言思維的優勢互補 綜上所述,在人類思維實踐中,語言思維和文字思維既是兩種獨立自在的思維形態,又是兩種具有互補性質的思維形態。二者之所以能形成互補關係,從根源上來說,是由語言與文字可以指涉同一物件且互爲代碼的關係決定的;從思維自身特點和人類思維的實踐需要來看,是因爲兩種思維形態各有所長,各有所短,只有互補運用,才能把人類的思維水平推進到一定的高度。就語言思維的優勢而言,一方面,它敏捷、靈活、自由的運行特點,使思維主體可以不受一切物質條件的限制,在任意空間、任意時間裏,作天馬行空式的思想馳騁。思維的這種自由馳騁的特質,正是人類思想文化異彩紛呈、充滿生命力,從而得以蓬勃發展的最重要的條件。另一方面,它的多向輻射式的運行態勢,爲思維的進一步展開,提供了極其寬廣的視野和足資選擇的多重途徑,爲思維的進一步展開奠定了豐厚而結實的基礎。但語言思維也有很大的弱點,它往往是模糊、輪廓化的,邏輯性不強,難以拓展思維的廣度和推進思維的深度。另外,語言思維的傳播受到時空條件的限制,極大地限制了個體思維向群體思維的擴展,勢必延緩人類思想文化發展的歷史進程。
當然,與語言思維相比,文字思維也有它的缺點。它的運行沒有語言思維那樣靈活、敏捷,不能滿足人們應急思維、及時傳播交流的需要;它缺乏語言思維那種自由的汪洋恣肆的氣勢和豐富性,顯得單純而循規蹈矩,從而剝蝕了語言思維中一些更具生命鮮活性的東西;它受時空等物質條件的限制而不能隨時隨地而發,甚至不能象語言思維那樣成爲人人擁有的能力和權利。但文字思維較之語言思維的巨大優勢更證明了語言思維不可能獨佔人類思維領域的歷史事實。它用邏輯的繮繩降伏了語言思維天馬行空的任性,使思維導向探索理性智慧的航道;它克服了語言思維模糊性、輪廓化的缺點,使思維內容變得清晰、充盈、而又具體;它既拓展了思維的廣度,又推進了思維的深度;尤其在思維成果超越時空傳播方面所具備的優勢,大大激發和推進了整個人類文明之火的熊熊燃燒和燎原之勢。如果人類只有語言思維而不借助文字思維,那麽,人類社會所達到的文明程度距今不知要差多少個千年乃至多少個萬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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