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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卍字符代表吉祥如意，有人认为是佛教的标志，也有人与纳粹联想。究竟卍字符本源为何？考古追溯之路却似无止尽……历史的残片可否拼凑出真实的故事？ 在现代社会多元文化纷呈的生活中，我们的周围充满各种标志、符号。其中这个“卍”字符号，可说是大家相当熟悉的一个标志。然而同一个图形在东、西方，却可能引起截然不同的反应。 如果站在台北街头，拿这个符号问经过的路人，可能会有下面这些回答：“是佛教的卍字符”；素菜馆老板娘：“是素食的标志，代表健康”；僧人：“是佛法的象征……”；学生：“卍字符，不知道……代表永生吧。”的确，在东方，大部分的人会把它和宗教联想在一起，认为它是为了代表宗教而设计的简单符号而已。 但是在西方，它却令人想起一段黑暗而残忍的历史：“希特勒！”“代表德国纳粹，我不赞成使用这个符号……”一位法国神职人员这么回答：“是极右派的吧！” 然而考据发现，这个符号从久远以前就频繁地出现在不同地区的人类生活中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它显然超出了一般宗教对它的认识，更不应该是纳粹或反犹太的象征。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这个神秘的符号？它是否深藏着什么人类迄今还未知的奥秘呢？
香港大屿山上的大佛。
印度人门槛上的神佛足印和卍字符，认为能带来好运。（Marcika／维基百科）
卍字符并非佛教特有标志 东方国家的人对这个符号相当熟悉，印度人把它叫做swastika；在中国，人们把它念作“万”，也叫做“卍字符”，日本人叫曼记（man ji）。它随着佛教的传播而普及到亚洲许多国家，因此许多人认为它来自于印度的佛教。 在印度梵文中，SVASTIKAH一词是由 Su和 Asati 两字合成，为“吉祥幸运”的意思。这个词的前半部分SVASTI-又分成两部分：SU表示“美好、幸福”；ASTI表示“是”。ASTICAH在一起表示“存在、生命”之意，所以卍字符在印度代表着吉祥、幸运。
古老的印度耆那教中，卍字元代表他们的第七位圣人，通常和手形结合。
佛教认为，卍字符是佛陀的三十二种大人相之一，在佛的胸前。有的经书提到在佛的头发、腰间，甚至手、足上都有这样的标记，所以佛教中的卍字代表了佛陀。当然，它也被广泛运用到佛教仪式和庙宇的装饰上。然而，卍字符却不是佛教特有的标志。在印度，卍字符也是印度教和耆那教广泛使用的符号。古老的耆那教中，卍字符代表他们的第七位圣人，通常和手形结合，它的四臂提醒信徒轮回中的四个再生之地：天堂、人间、动植物、地狱。 印度人喜欢把卍字符放在书或账本的首页、门口和祭品上，希望能带来神的保护和好运。 卍字符也早已存在西藏的原始信仰中，如在佛教之前的苯教就有卍字符。 至于卍字符的旋转方向则众说纷纭。有人说右旋的卍字代表父神的力量，而左旋的代表母神的力量；还有的认为右旋的卍字符代表生命的力量；而左旋的代表破坏和邪恶的力量等等。但是两种方向的卍字符在世界各地都是存在的，也不一定符合以上的解释。 古印欧民族的文化烙印：卍 如果印度的卍字符不足为奇，那么在六千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出现卍字符就可能令人困惑了。
罗浮宫所藏、六千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大碗。（作者提供）
这个苏萨坟场出土的陶碗是古代苏美人陪葬品之一。我们经常在佛教葬礼仪式中看到卍字符，它代表了死者将“往生佛国净土”。那么，比印度的佛教早了三千五百年的苏美人，他们葬礼中的卍字符是否也有类似的涵义呢？ 卍字符也大量出现在古希腊人的生活中。公元前十至八世纪生活在爱琴海沿岸的古希腊人，普遍流行使用的彩陶器皿，其中许多绘就有明显的卍字图形。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一个锡拉岛出土的双耳瓮，上面描绘了一个送葬的图案。三个卍字符明显的出现在灵车和死者的前方，似乎带有引路的涵意。
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收藏的锡拉岛双耳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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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耳瓮上的卍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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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比苏美人的陶碗更明确的象征了生命永恒的归属。是不是古希腊人也有相似的信仰呢？
希腊Skyros金盘。
古希腊建筑装饰上的卍字图案。
我们还发现，卍字符在古希腊神殿和建筑中经常以一种连续图案出现；它也出现在雅典娜女神和巴特农神殿少女祭司的衣着上。而古典画家安格儿笔下的希腊主神宙斯，也穿着卍字图案的衣袍。那么，卍字符在希腊文化中也是神的标志吗？
卍字出现在雅典娜女神和巴特农神殿少女祭司的衣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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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农神殿少女祭司的衣着文饰有卍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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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尔画的《Zeus and Thetis》中，宙斯的衣袍文饰有卍字符。(作者提供)
到罗马时期，卍字符图案再度出现在祈求和平的祭坛上。这种图案随着希腊和罗马文化的传播，影响到整个的西方艺术。
罗马和平祭坛。(作者提供)
有考古学家认为，卍字符可以追溯到印欧民族宗教艺术中的“十字纹”或“太阳纹”。美索不达米亚和古希腊的卍字符都可能是古印欧民族的文化烙印。而古代印欧民族在迁移的过程中，在各地留下了遗迹。入侵印度的一族，带去了他们信仰的婆罗门教，也就是印度教的前身。（这说明了印度卍字符的来源。） 大约四千年前生活在塔克拉马干一带的吐火罗族（Tocharian）属于印欧语系白种人的一支。一九七七年在中国新疆塔里木盆地发现了古代吐火罗人的墓穴，出土的许多木乃伊保存得相当完好。同时在墓穴中还发现一个陶碗，上面的卍字清晰可辨。显然，卍字符在他们的信仰中也和“永生”的观念紧密相连。 卍字符古老历史难以追溯 但是如果简单地认为卍字就是源自印欧民族的太阳纹，那么又无法解释为何五千年前新石器时代的马家窑文化中也有卍字符。卍字符也同样在俄罗斯民间流传着，不知什么原因，他也出现在二十世纪初俄罗斯的纸钞上。
俄国民间织品上的的卍字图形。
二十世纪初俄罗斯的纸钞上竟也出现卍字元。
以色列古老礼拜堂有卍字图形嵌磁。
由于二战期间纳粹的迫害，犹太人对卍字极其敏感。奇怪的是，在以色列古老礼拜堂的嵌磁中也有卍字图形。
法国十四世纪墓碑刻画，神职人员的衣襟边缘装饰著交错的卍字和十字。
而与犹太教渊源深厚的基督教，认为卍字符是一种“古老的十字”，或十字的一种变化形式。所以我们在一些教堂的装饰、墓园和中世纪的修士圣袍上都能看到它。法国中世纪博物馆有两块十四世纪的墓碑，碑上刻画的圣徒虔诚的双手合十，他的衣襟边缘装饰著交错的卍字和十字。
葡萄牙发现的史前接近卍字符的神秘图腾，这样的图腾在欧洲许多地区都有发现，估计有万年以上的历史。
还有一些古老的遗迹中的卍字符是我们无法解释的。意大利、瑞士、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山区也发现了铁器时代近似卍字图形的神秘图腾，估计有一万四千年的历史。
维京人作为祝愿昌隆的金牌。（图﹕瑞典国家历史博物馆提供）
维京人作为祝愿昌隆的金牌。（图﹕瑞典国家历史博物馆提供）
在北欧维京人的古老信仰和神话中，奥丁（Odin）是地位最高的主神，主掌胜利与知识。一块西元八世纪的浮雕残片上，主神奥丁肩上坐着一只乌鸦，左边可见一个完整的卍字，奥丁的兄弟雷神托尔，也是以卍字符为标志。因此卍字符在古代维京人的文化中经常出现：例如钱币上、钮扣上、墓石上……维京人的首领经常以一种镌有骑马神像和卍字符的金牌作为信物和赠礼，祝愿对方繁荣昌盛。 随着北欧人的迁移，这个被称为“雷神的十字”的卍字符也出现在英格兰和爱尔兰等地，但是又带着地方性的神秘色彩。遍及欧洲的古赛尔特人信仰一个有上千年历史的古老宗教，传说该教的诸伊德祭司有着超常的能力，通过打坐，他们能够与自然紧密联系，使得精神上的力量得到发展。例如一个西元八世纪的人像，他的盘坐姿势和东方人打坐的姿势类似。胸前的盾牌以十字区隔成四个卍字符图形。
西元八世纪的爱尔兰金属雕像的盘坐姿势和东方人打坐姿势类似。
纳粹标志和卍字符的明显差异 虽然卍字符和欧洲人的渊源是如此深远，但是今天许多西方人看到这个符号还是会立刻想到纳粹的恐怖，德国政府曾立法禁止此一符号的公开使用，以为这是煽动仇恨的标志。 为什么希特勒会选择了这个图形作为标志呢？一般的说法是，希特勒要寻找到一个可以代表亚利安人种的标志，于是他的部下从东方印欧民族的遗迹中找到了卍字符。还有人说，希特勒在年轻时曾经感受到这个符号的神秘力量，因而采用了它。 不论原因为何，纳粹标志和卍字符还是有着明显的差异：希特勒有意地采用了相反的方向，立起来用，而且以黑色衬上鲜红的底色，隐含肃杀之气。而传统信仰中代表吉祥美好的卍字符多是明亮的色彩。 卍字符在东西方同时并存且意义相近 当然，卍字符的分布还不止于此。我们惊奇的发现，即使远在非洲也有卍字符的踪迹。一些非洲民族对这个图形并不陌生。加纳度量黄金的砝码造形繁多，其中就有卍字标记的。加纳人说卍字符和生命有关，是最吉祥的图形。古刚果王国的传统信仰中，菱形的卍字符也是神圣的标志。刚果文物的收藏家Marc Leo FELIX先生说：“卍字符代表了生命的四个重要时刻：出生、成熟、死亡、再生。上半部是人间，下半部代表灵界。是一种灵魂转生的观点，生命的不断循环。也可解释为一天的四个时刻：早上，中午，黄昏，午夜。”
加纳度量黄金的砝码也有卍字标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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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果卍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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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美洲印第安人编织的地毯和传统服饰都出现过卍字图形，也同样代表着吉祥、幸运。 许多美国人接纳了印第安人的传统，将卍字符和幸运草或马蹄铁一样视为幸运的符号。一九零七年，E．Phillips将卍字符视为四个L组成的吉祥符号，代表了幸运LUCK、生命LIFE、爱LOVE与光明LIGHT。
美洲印第安人地毯上的卍字图形。
而在南美巴西出土的一个古印弟安遗骨瓮上，也描绘了状似喜悦的人形，两侧装饰著卍字符的图案。这个例证似乎又和前述佛教、印欧民族、希腊人和苏美人的丧礼，甚至基督教的墓碑遥相呼应：卍字符代表了生命最美好的归宿，人对天国的向往。 我们不禁要问，卍字符的出现，是人类文化的互相因袭，还是不同信仰之间的共通之处呢？
马家窑彩陶上的卍字符
在佛教传入中国之前，卍字符已经出现在中国古老的马家窑文化的彩陶，和后来汉代通行的五铢钱币上。佛教传入中国后，唐代的武则天将卍字定名为“万”，意思是“吉祥万德之所集”；中国人相信它能带来神佛的保佑，所以经常将它用于日常生活当中。这个传统在华人社会中一直保存至今。例如台湾民间习俗中，当新生儿满月的时候，女方长辈会亲自在新生儿的衣服上绣上卍字符，以祝福宝宝得到神佛的保佑，平安长大。 也由于佛教鼓励素食的缘故，一些素食馆和素食包装也以卍字符作为素食的标志，但是这个用法已经失去原始意义。 根据卍字符的年代以及出现的地理位置看来，卍字符几乎是同时而普遍的出现在东方与西方，甚至出现在不同的陆块，而且意义和用法相当类似。它关联到人类文化中的非常重要的共同之处。它出现在庙堂、神殿中，它出现在生命的诞生与死亡仪式中，它出现人们在对生活的憧景和希望中……它似乎象征了人对生命永恒幸福的祈求，与信仰是分不开的。 引导人认识宇宙和生命奥秘 人对神的信仰有着普遍而长远的历史。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区域、不同的民族文化中，都流传着不同形式对“神”、“佛”的信仰。或许在这不同的时期和地区，真的有不同的觉者或先知，为引导人类认识宇宙和生命奥秘，而留下了这神圣标记…… 人类的智慧毕竟有限，虽然目前我们还不能真正的洞悉宇宙奥秘，看清楚卍字符的缘由，然而，通过这追索的历程，相信能帮助我们拓展视野，并且用更宽阔、更谦虚的心态来面对世界的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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