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然
古往今来的风俗习惯，人死了要举行吊唁仪式，亲友们向死者致哀，向生者致慰，俗称吊孝、吊丧。葬后也还有许多凭吊祭奠活动。这里要解释其字理的“吊、弔、哀、哭、奠、祭”等字，都与国人的悼亡风俗密切相关。此文特意解释这些字的表达原理。
一、“吊”与“弔”的表达原理与本义
在现行字典上，“弔”在“吊”字的右边（加括号），说明其为“吊”的异体字。无疑，二者音、义全同。其读音标注为diào。其义项解释有六条：1、悬挂，例词有吊灯、吊床、吊环等；2、提取，例词有吊车、吊杆、吊桶等；3、祭奠死者，例词有吊丧、吊孝、吊唁等；4、缝衣服里子称吊里子；5、收回，例词有吊销；6、量词，古代一千枚制币为一吊。
探讨“吊”与“弔”的表达原理，笔者有如下见解：
首先从字形上观察，“弔”是个独体字，不能再行拆分，所以可初断它是一个象形字。联系现实民间的祭祀活动中，都有一个招魂过程，即把死者的亡灵招来，享用祭品。而巫者招魂都要用一根木条和一张草纸做成的招魂幡。笔者曾仔细观察其手工制作全程，发现成品招魂幡与“弔”字的字形太相近了。于是断定“弔”字的字形就是从这种招魂幡的形状抽象出来的。造字者的意图就是用招魂幡的形状简图来表达“弔”的字义，即祭奠、凭吊等悼亡活动。
笔者还见到，在民间的吊唁活动中，亡者的亲友用毛巾捂着嘴嚎啕大哭的样子，由此悟出：“吊”是个会意字，其构成为：从“巾”、从“口”。造字者的意图是，用“口、巾”会意，描述以“巾”掩口的涕泣悲痛之状，来表达“吊”的字义。
不难看出，“吊、弔”二字虽然都属单纯表义的文字，且音、义全同，但其表达原理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吊”属于会意字，而“弔”属于象形字。字典上有关“吊、弔”二字的义项解释中，只有“祭奠死者”一项属于其本义，其他各项都属于假借义。“吊孝、吊唁、凭吊”等词语中“吊、弔”二字的含义都是其本义。
二、“吊”与“哀”的表达原理相同
李白《万愤词投魏郎中》诗中有句：“恋高堂而掩泣，泪血地而成泥。”句中“掩泣”一词，就是掩面而泣的意思。现实中，用衣袖或衣襟掩面而泣，是人们常见的表示哀痛戚泣的情形。受此启发，笔者对“哀”字的表达原理有如下见解：
“哀”字是个会意字，其构成为：从“口”，从“衣”。造字者的意图是用“口、衣”（口藏衣内）会意，描述以“衣”掩口的涕泣悲痛之状，来表达“哀”的字义。
与前文对照，可以看出，“吊、哀”二字虽然都是会意字，且会意所描述的都是掩口而泣的哀痛之状，但其表达的字义是有区别的，“吊”字只适用于表述祭吊活动之类的词语，而“哀”字则适用于描述各种场合哀痛之状的词语。
三、“哭、奠”是合音字、“祭”是会意字
①悼亡常闻哭声。令人大惑不解的是“哭”字的字形中为什么会包含一个“犬”字？带着这个疑问，笔者有如下分析：乍一看来，“哭”字应属形声字，上边两个“口”应属表义的形旁，下边的“犬”字应属表音的声旁。《说文解字》把这个“犬”字解释为“狱省声”。也就是说这个“犬”字系由“狱”字省略而来，在此代表“狱”字的读音。然而，笔者考虑，“犬、狱”二字的读音与“哭”字的读音都相去甚远，所以，把这里的“犬”字视为“哭”字的声旁是不妥当的。故笔者断定，用传统六书之说解释“哭”字的表达原理是不能奏效的，“哭”字不属于形声字，而应是一个单纯表音的合音字。具体解释如下：
“哭”字的构成为：从“犬”，从“吕”（旋转横置）。“犬”是声部，表声母；“吕”是韵部，表韵母。造字者的意图是：用“犬”字读音（kiuǎn=团音quǎn）的声母k与“吕”字读音的韵尾u相拼合，来表达“哭”字的读音kǔ。
②在《康熙字典》上，有关“奠”字的义项解释中有言：“又荐也，顿爵神前也。”在现代字典上，有关“奠”字的义项解释中有：“用祭品向死者表示哀思。”例词有：祭奠、奠酒等。综合这些解释，联系民俗中祭吊活动的实际，“奠”字的这个字义，更确切地说，就是特指祭祀时向神灵致酒的意思。
从表达原理上分析，“奠”字是个以上、中、下结构按三拼法制造的合音字。据《康熙字典》老宋体字形“
”，其构成为：从“亼（古文‘集’字）”，从“西”，从“天”。造字者的意图是：用“亼”字读音的声母z、“西”字读音的韵母i与“天”字读音的韵尾an相拼合，来表达“奠”字的方言读音ziàn（﹦尖音jiàn）。这个读音与前面《康熙字典》释文中的“又荐也”相一致。
③悼亡还有一个重要步骤，就是让亡者享用祭品。《说文解字》关于“祭”字的释文是：“祭祀也。从示，右手持肉。”据此，笔者对“祭”字的表达原理作如下解释：
“祭”字是个会意字。其构成为：从“又”（这里‘又’作‘手’字解），从“肉”，从“示”。造字者的意图是：用“又、肉、示”三字会意，描述祭祀时“手持肉以示之”的动作行为状态来表达“祭”字的字义。
2021年11月5日 完稿于菏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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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6 11:26: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