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经为啥靠走的

老农

   但，立帝“货”不是立帝“宝”。

    俗话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说明：“货”只有相对的优越性，可以被替代。“宝”，则常常是无可比性的、不可被替代的。“立帝货”这个词，恰恰说明它只是靠谱，而非得道。取经人只是“见月明”，而非进了光明宫。

    人生路上，总是充斥着不靠谱的岔路。人不走在正处，就不知道那些“诸缘”有多不靠谱，又是怎么不靠谱。反过来，人没有经历过一次次不靠谱，就不知道靠谱是多不容易、多宝贵！也不知道靠谱与不靠谱的清晰界线。这正是取经路上必然会有“九九八十一难”的原因。所谓“九九”就是指麻烦、困难多到想不到。而麻烦、挫折多到想不到正是亦步亦趋的行走方式无法摆脱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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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能够多多靠谱，如何能够超越亦步亦趋的模式？那就首先要“劈破旁门见月明”。“月明”不是日光，而是“借光”，借的是大道的光。与大道相对的就是左道，也叫“旁门”。比如，投机取巧就是一种左道旁门。由于亦步亦趋的行走麻烦、困难实在太多，人总是免不了要尝试取个巧，总会走进旁门里去。

    而一个人走多几次旁门后，如果能好好总结经验教训，多少能大致悟出正道所在的方位，就有了摆脱旁门的希望和努力的大方向。再经过多多努力，当他真心愿意抛开旁门之时，便是“见月明”了，即从思想认识上回复“本性圆明”，那就能清澄地感受、感知，从而能清澄地判断。这是用本性的力量为自己导向。本性的力量与道是相通的。所以，这就是借了道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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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头，再看那些曾经的左道，就有了特殊意义了。人常说：“吃一堑，长一智。”又说：“久病成良医。”而这些旁门、误区其实都是反面教员，帮人逐步摸索到大致正确的方向，也就是能助人逐步“靠谱”的垫脚石、线索、“缘”，正规的说法即“教训”。这也是本故事中妖怪的本相是一头狮子的原因，即隐喻了一个“师”字。作者还唯恐读者不明白，特意安排妖怪变成另一个“师父”，演了一出真假师父的好戏。

    正因为有了这些“诸缘”，有了这些磨难，生活才是生活，故事才是故事。反之，那些从头到尾都靠谱、都正确的人和事，缺少麻烦，缺少波折，总显得很平淡、很乏味。枯燥得有如唐僧念经式的说教那些大道理。这枯燥、乏味的感受，恰恰说明我们都是瞎子、无知者，看不到那些靠谱的、正确的东西，都是曾经经历过无数磨难和挫折才取得的宝贵真经，凝结着多少血泪教训。

    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又免不了要生出一些新的抱怨来，抱怨那些试图向我们宣讲大道理的先生们，却不能讲述出这些道理背后凝结着的丰富、鲜活的生活经历和宝贵故事来。而我相信，如今有大数据、有人工智能，有虚拟现实技术，有5G网络，不远的将来，我们一定会有更好的讲述科学的、人文的真理和道理的方式。这将彻底重塑人类的教育和文化的传承方式，并重塑人类的文明，将人类带向文明的2.0版——人类命运共同体。不过，要建成“文明2.0”，人类还要突破一个难题，就是灵魂。而要说清楚灵魂，还是要先说清楚生命，说清楚生命的闭环结构，还有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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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环与本能

    物理上的闭环运动在自然界和人类生活中广泛存在，如磁场、各种旋涡现象（水旋涡、气旋、其他流体旋涡）、烧水时水在容器中上下对流、大气中的水循环、风车运转、车轮滚动等等。这些闭环现象有一些共同特征：相对封闭的系统，持续的外界能量输入。无机化学的闭环运动较为罕见，可有机化学的闭环运动十分常见：前生命的运动、病毒感染生物，以及生命运动等。

    闭环运动的突出特征就是稳定。

    比如，物体落进旋涡中，很难摆脱出来，就是因为这种运动超强的稳定性。我们知道，物体都有惯性，而闭环运动则造成各个分运动惯性的综合，抗干扰能力特强，相当于具有了很大的抵抗“纵深”。比如，向一个快速旋转的飞轮投掷小物品，物品会被弹开、甩出，而飞轮的运动几乎不受影响。同样的情况，放在一个直线运动的物体上，效果就不一样，直线运动多少会有某些改变（变速或变向）。正因为这种稳定性，风车的转动不会因为堂吉诃德的鲁莽进攻而停下，反把他带向空中，又重重摔下。这即是综合惯性的表现。由此，我们也能理解，为什么车轮成为人类在地面运动中的最佳选择，运转中的车轮360°各个方向的组合运动惯性足以克服各种角度的地面阻滞。

   烧水时的热对流又是另一种稳定闭环——运动（水的上下对流）是为了“不动”（保持水的物相稳定，不被气化）。被加热的水通过对流运动，将获得的热量传递给温度更低的水，以“尽量”维持“自身”原来的状态。这是物相上的“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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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环运动的综合效应就是稳定自持。

    比如，良性的生态环境就是这样的“自持”体：牛吃草，虎吃牛，动物粪便、遗骸分解后，又营养土壤，被草吸收……，各个组成部分相互制约，相互支持，形成生态平衡。（假如这样的环境中发生生物入侵事件，导致失衡，就可能破坏原有生态，造成物种的离开甚至消失。原有的“自持体”便瓦解了。人体受伤、生病也与此模式有类似之处。）

    自持性就是自发的整体协同，是目标导向的自发目标。在闭环内，各部分嵌入闭环中，仿佛不再“自由”，或说是“让出”随意而动的自由。原因则是组合到一起的各部分惯性的相互制约。这相当于“他律”。但这些组合到一起的“他律”，就如同这个闭环结构整体的“自律”。这“自律性”即是“自主”性。这种“自主”闭环最精妙的例子就是生命和生命的本能。

   生命闭环最先要强调的特征，就是物理空间上的闭合。这是其他闭环运动都不具备的关键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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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闭环在物理空间上的闭合（比如细胞膜包裹整个细胞）之所以关键，是因为，这意味着简单的物理闭环运动已经被复杂的闭环结构从根本上超越了，世界上真正开始有了自成一格的存在了，它能主动利用自己之外的各种事物，来成就自己。

    这个“自己”，是怎么是“自己”的，它怎么就和这个世界不一样了？这恐怕是我们最想理解的要点。而要理解这点，必须回到最初的闭环特征。

   物理的闭环，比如在烧水时的对流循环中，水、大气压、重力、容器，共同构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系统。外部的热能持续输入到这一系统中，成为推动水在其中形成涡流的主导因素，涡流自身并不具有自主性，而只具有（热激发的）自持性。热源也不可能有自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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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物理闭环能够自发出现，有一个条件是相当关键的，即系统内部是同质的，或均质的：比如一杯水是同质的，一个气旋（如台风）内部大体是均质的。这样，闭环上不同方向的运动惯性可以简单而有效地组合在一起，相互作用、制约，围成一个闭环。正所谓“物以类聚”。而无机化学运动很难出现闭环运动组合，恰恰因为各种化学反应不同质，而不具备足够的围合条件，难以形成闭环结构。

   要想让化学运动出现闭环，唯一的办法是拉开时空的纵深，创造更多维度，才有搭建闭环的可能。但拉开的纵深，又需要有力的统合手段，才可能勾连、融通不同维度。否则，拉开的维度，不会自己宛转闭合。因此，“拉开”与“统合”这两点是有内在矛盾的。


    比如，前生命运动通过有机大分子结构，创造了复杂的多维度形态，这相当于有了“纵深”，有机会让不同质的运动，多“绕”几个弯，闭合到一起。但它们如何能得到这样的可能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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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这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物质，叫做“水”，它的特殊的特性，能帮助有机大分子以及其他必要的化学材料混合在一起，共同相互反应，终而创造出了某种（或多种）我们不知道的闭环组合。在此基础上，又继续完善发展出更复杂的结构，直至形成细胞膜样的东西，把一切该有的“宝贝”，都囊括其中（当然，前面说过，细胞膜、乃至每一个生命“元件”的出现，应该都是一个反复“修炼”的曲折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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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细胞成型之前，前生命运动与其液态环境共同构成反应闭环。这时，前生命本身并不能自成一体，而严重依赖液态环境的支持（类似的，病毒必须在活细胞环境内才能展开各项生理活动）。液态环境成为前生命运动的整体协同机制，“负责”连通各个部分，“传递”、“输送”必要的化学信号和材料等等。


    细胞膜则把这样的液体包裹到自身以内，为细胞的运作提供必要的液态内环境，即液泡。这样，细胞通过自有的协同机制，自成闭环，而相对独立于环境。


    现在还剩下一件事情要说明，即能量的持续输入如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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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其实不难想到，一个字，“吃”。如果要多说几个字，那可能，细胞最初只是简单利用细胞膜内外的渗透压，让液态环境中的能量物质从膜外自动渗透进来。再由细胞内的某种“元件”（或许是线粒体，或许不是）利用该物质产生能量，供细胞的其他活动之用。


    当然，这样的细胞还离不开液态外环境的支持。但，这样的细胞远比前生命形态要稳定得多，能够让生命在一个稳固的基础上更有持续性地展开演化。而不会如前生命那样，极度不稳，任何到手的发展成果，可能轻易地失去，令演化总是在低水平上打转。

    生命的闭环运行模式是宝贵的，但仅靠单环运行是很脆弱的，它没法很好地独立于环境，不能免于被许多常见的、高频的变化影响，很容易因一些普通的扰动、变化而令闭环停顿、停摆，甚至瓦解。就拿细胞膜来说，单靠渗透供能可行，但风险很高，隐患多多：如外界异类物质混入、外界能量物质浓度低时，不能保证供能，反而有向外渗透泄露的危险。


    而且，实事求是地说，早期细胞这样靠被动渗透获取能量的粗陋方式，看似“饭来张口”（其实“口”没法真正闭上），与“吃”还相去甚远，至少还缺少两大块功能：细胞膜的开、闭功能；感受及传导“饿”与“饱”的信号机制。有了这两块功能的“加持”，细胞才有个主动“吃”的样子。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细胞成为了一个能相对稳定存续下去的“平台”，活下去，就有未来。正如那首著名的《游击队之歌》里唱的那样：“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而对于细胞，则是命运给我们造。只要能一直活着，运气总有敲门的那一天。

    当然，运气有好、坏，生命演化也是正道与旁门并行。但只要假以时日，“正处”会逐渐从“诸缘”中脱颖而出，“劈破旁门见月明”。